楚若云恼羞成怒,气冲冲走出镇子,突围失败,铩羽而归。侍从壮着胆子说:“公子,要是萧姑娘不成功的话,您不用伺候她,也没有坏处呀。”
楚若云诧异,这才回过味来。侍从左右顾盼,道:“再说姑娘花容月貌……”
楚大公子脸色微红,呵斥道:“闭嘴!你当我是淫贼?”
他当初怄气悔婚,后来看同龄人接连成亲,后知后觉思春,无奈成了孤家寡人,待要嫁人,又百般挑剔,闹得十里八乡媒人望风而逃。
这次求药,姐姐本想让他去陵阳尉迟家求助,轻车熟路,话事人尉迟莲又是看他长大的,拿雪莲子轻而易举。
可楚若云偏偏不想见师父尉迟莲,家里送他去同人家学习仪态和针线烹饪,他学得惨不忍睹,这会儿去了,免不了旧事重提,再者他连老婆都留不住,实在有辱师门。他心高气傲,怎肯丢人现眼,于是死缠烂打,抢着来定州。
他要去找萧湘,可她早两天离开县衙,消失无踪,楚若云捶胸顿足,恨不得发布江湖悬赏令。
萧湘当然不会专等他回头。她集合士兵和壮丁,一面练兵,一面在村镇修筑堡垒,每个村子都立着大鼓和烽火台,但凡土匪进村,哨兵敲响大鼓,狼烟冲天,附近村庄的伏兵前往支援,联手擒住匪徒。
不过一两个月,土匪不敢下山,龟缩山头,有些心思活络的贼人丢掉兵器,悄悄回到家中,由此又少了一些人。
萧湘召集人马,开始一一端掉窝点,这日抓到一个俊俏少年,她笑说:“卿本佳人,奈何做贼?”
少年跳脚:“我不是小贼,我司徒璇是天下第一神偷!”
萧湘故作讶异:“哟,神偷小公子,偷了什么宝贝呀?”
司徒璇得意道:“我出入皇宫,如入无人之境,你不信,解开绳子,我带你去看。”
萧湘押他去到藏赃物的房间,翻出若干宫中用物,她拣出一卷帛书,司徒璇沾沾自喜:“你瞧,我连圣旨都拿到手了,这可是怜香殿的大宝贝呢。”
她展开帛书,噗嗤一笑:“我看你真是个大宝贝。”
司徒璇定睛一看,五光十色,妖精打架,卷首题写“玉房九式”四个字,面红耳赤,羞涩难言。
他和萧湘说,自己藏在山寨,听到不少人抱怨康王横征暴敛,欺男霸女,百姓想要鸣冤,竟被爪牙打死打残,定州越发民不聊生。
萧湘说:“知道了,你走吧。”
他噘着嘴问:“你不用我带路去找那些人?”
她拍了拍他的脸颊,咯咯笑说:“你这小身板只能撑到第二式,怎么受得起长途跋涉?”
司徒璇恼道:“人家是雏儿!”
萧湘整治了土匪,又问得其中有些冤案,带着苦主和亲属去了府城,禀告梁王,拨乱反正,当地气象一新,安居乐业。
楚若云寻到萧湘,她心内嫌弃,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。当晚和楚大公子试了,果然有些本钱,竟能让她折腾完九式。
她尝完鲜,让一队人马陪同楚若云求药。他晕头转向,入则奴仆成群,出则前呼后拥,只恨自己没有早日成亲。
萧湘做的是顺水人情,让同僚随他去拿珍稀药材上贡朝廷。楚若云天生的打手,闲着也是闲着。
司徒璇看到官府就腿软,萧湘也不拘束他,让他自去潇洒,有缘再见。自己陪女儿玩了两日,与同僚去郊外踏青。
桃红柳绿,细雨蒙蒙,一行人在酒家逗留,萧湘不爱饮酒,先行告辞。坐船回城,看到有人匆忙,叫船家稍等。
那人行礼道谢,四目相对,竟是故人。萧湘没料到在这里碰见贺青琅,她上下打量,他不像少时那样瘦削,眉目如画,青丝如云,温婉清隽,黑纱发带垂在脑后,身上穿的也是黑衣,秋水瞳仁还是清凌凌的。
她笑说:“青琅何时搬来?我记得你是金城人。”
他听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叫自己名字,没有生分,心中一松,微微笑说:“叔父嫁到定州,我来看望老人家。这地方山清水秀,我很喜欢,就留了下来。”
萧湘听出他不动声色恭维,欣然笑纳,同他说些没要紧的闲话。
贺青琅暗中留意,旧爱不复昔日寒酸,看来过得很不错,瞥见她微笑凝视自己,心想,她是个专情女子,若非心里无我,怎会含情脉脉?
两人各怀心思,竟然一路无话。他鼓足勇气,想要邀请她去小坐,萧湘反而抢先说:“雨停了,你快上岸吧。”
他隐藏失望之情,彬彬有礼告辞,隐入轻烟柳影中。

